“一洗”是归算与重生

路 11:13“你们虽然不好，尚且知道拿好东西给自己的儿女，何况天上的父亲，岂不更将圣灵赐给求他的人吗？”

属血气的人罪已经定了，他所行的一切都不被神喜悦（罗 3:19-20；8:7-8）。他是“坏树”，结不出“好果子”，只能被砍下来，丢在火里（太 7:17；12:33）。这等“罪的奴仆”必须“受洗归入”基督的死，才能在这个“死”中与他一同“被栽种”（罗 6:5, "planted together" in KJV）为“公义树”（赛 61:3）。

罗马书第六章中所讲的“受洗”，是一种带来属灵归正的法律地位转变。神首先“借着律法”将祂拣选的罪人归入基督为他受的死（加 2:19-20），紧接着基督就以“圣灵与火”给他施洗（太 3:11）。这构成了“一洗”（弗 4:5），而在这个洗中“与基督同埋”的人也“因信而又活过来”，即过犯被神赦免（西2:12-13）。

信心正是在“受洗归入基督”中产生的，因此这个“拯救你们”的洗（彼前 3:21）就不同于那个“信而受洗”的行动。水洗是信了的人的行动，是对这个“归入基督”的象征，就如吃饼喝酒是对“（共同）信靠基督”的象征。象征的次序也反映了实体的次序：就如洗过才能吃饼喝酒，只有归入了基督才能信靠他。

这个“三一”的洗——既包括法律的归算、也包括属灵的重生——就是选民进入神的国度的方式。在此之前，他们还未得着罪的赦免（约 3:3-5；徒 26:18；西 1:12-14；多 3:5-7）。没有圣灵的参与，就没有“奉主的名”称义（林前 6:11）。而当福音以权能和圣灵临到，这就是基督赐生命的声音（约 5:24-25；罗 8:1-4；加 3:2-6；帖前 1:5）。

这就是为什么耶稣特别指出“说话干犯圣灵”是“不可赦免的罪”（太 12:31-32）。此前，他以“靠着神的灵赶鬼”来说明“神的国度临到你们”；此后，他又谈到“好树”与“坏树”的区别。他说的乃是“旧人”与“新人”的区别——旧人是以法律归算的方式被处决（而非被赦免）、被埋葬（而非又活过来），是作为其继承者的新人才被赦免其过犯而“活过来”，而这是因着信“神那使基督活过来的大能”（西 2:12-13）。

在马太第12章的上下文中，“说话干犯圣灵”的严重性并不是没有认出某些属灵恩赐，而是没有认出 福音 就是“神的大能，要救一切相信的人”（罗 1:16）。这就显露出说这话的人是“坏树”，不论有着怎样的宗教身份地位，也仍在神的国度之外、而无份于神的赦免。反过来：

罗 10:9-11 你若口里认耶稣为主，心里信神叫他从死里又活过来，就必得救。因为人心里相信，就可以称义；口里承认，就可以得救。经上说：“凡信他的人，必不至于羞愧。”

   ……这种回应就是“借着律法向律法死”（加2:19-20）带来的结果。“律法”的本质不是某种“深刻认识自己的罪”的宗教经历，而是造物主那“天地废去，我的话也不可废去”的追责之力。但基督因着神的恩、来到“律法”下站在了选民的位置上、受了他们当受的死，因此这个追责之力就坚决要求他们被归入这个死。这个追责之力本身不是“恩”，因为它要求的始终是“犯罪者死”，但神的智慧就是利用这个追责之力来使得选民与基督在“死”里不可错过地（不可逃脱地） 相遇。这就是保罗往大马士革的路上的特别遭遇所象征的：这个逼迫人的人终于被“逮捕”了，却因此反而“蒙了恩召”。

---

既然“借着律法向律法死”是在神赐下圣灵之前、藉着神的法理归算而成的，那就没有任何理由（也就是借口）去尝试借着律法的宣讲来“处死旧人”。事实上，这样的做法只会激发更多的罪。

这使得福音的使者得以单纯地传扬那“使人活”的好消息——这是在一个罪与死已经无处不在的世界中进行的宣告。当福音在这样的世界中出现，它就如同大光照耀，把人的罪与死的实情显露出来，但不是为了定罪，而是要引导人从黑暗归向光明。

在此可以看到清教徒“预备主义”与路德宗“律法—福音宣讲”之间的共同点：两者都是企图“利用”律法的惊惧来在心理上压服罪人，使其顺从神职人员口中所称的“福音”。这一点在清教徒的版本中或许比较明显，但在路德宗的版本中同样令人警惕：他们试图说服人完全放弃“理性”，甚至落入“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信了”的绝望状态，并将这种精神崩溃视为“律法完成了其工作”；然后叫人喝下他们那一套“抓住在圣礼中‘赐给你’的基督”的糖水。这其实只是神职人员在妄图扮演神的角色——那位“使人死，也使人活”的神。

正如耶稣是靠着神的灵赶出污鬼一样，被拯救的罪人的骄傲并非因律法的“烈火、幽暗、暴风、雷鸣”而破碎，而是借着福音的光明与荣耀，就是那赐生命之道破碎的。因信称义乃是一种法理上的复活——在其中，生命吞灭了死亡。

那个挂在十字架上的强盗是如何悔改的？并不是借着他当受的钉死，而是因他看见了钉在他旁边、原本他还在辱骂的这位耶稣身上所显出的恩典与真理。